05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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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 魂

□何忠华

在荆门市博物馆红色展厅里,陈列着一些新四军北山游击队当年抗击日寇和从事革命活动的文史资料、照片、兵器等老物件。其中,有一把锈迹斑驳、刃上有卷痕的大刀静静地安放在展柜里,下面有两个小字:刀魂。我驻足在大刀前良久,心有所惑。

中秋前夕,我与朋友一起到东宝区石桥驿镇永盛村,拜谒了位于荆襄古道旁的花子岭十七革命烈士纪念碑,观看了纪念碑周围关于花子岭激战、叶云同志、花子岭烈士墓以及十七革命烈士纪念碑的相关简介,聆听了当地退休干部介绍的相关战斗情节,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博物馆的那把大刀来,心中充满了敬意,不由自主地轻轻吟道:原来这就是刀魂。这刀魂是花子岭十七烈士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是牺牲的北山游击队员们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是整个为抵御日寇和为中华民族解放而牺牲的英烈们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

采一束野菊花,编成花环,献在烈士墓前,并深深地三鞠躬。十七勇士的英勇战斗形象慢慢地浮现在脑海……

1946年,北山新四军游击支队长叶云,根据原江汉区党委关于扩大解放区、在北山根据地外围创建基地,建立若干“歇脚点”的指示,率领游击队到栗溪、永盛一带开辟西北根据地,以便更广泛地发动群众支援军队,为过往部队筹集给养,配合鄂西北主力部队行动。叶云率领的游击队在荆北地下党组织的配合下,发动群众,集结力量,开展统战工作,争取知名人士,歼灭了国民党栗溪、永盛两个乡公所的部分武装,镇压了地方恶霸,在栗溪建立了小块根据地,在永盛建立了盐永中心乡,开辟了西山根据地,与北山呼应,使北山的坚持斗争有了回旋余地,营造了中原突围后的大好形势。

1946年中秋节那天,叶云率部队在现石桥驿镇永盛村花子岭一带休整。花子岭位于永盛集西南上泉村,位置偏远又紧临西山根据地,有群众基础还便于隐藏,所以叶部选择在这里休整。但他们被敌人眼线发现并向国民党驻军告了密,国民党整编66师119旅一个加强营从三面悄悄地包围了驻地。

黄昏时分,正在花子岭对面山头上放哨的战士赵正大发现情况,当即鸣枪报警,并利用凸起的石头作掩护阻击敌人。听到枪声后,叶云迅速率领部队抢占了西边花子岭山坡上的制高点。此时,敌人从不同的方向蜂拥扑来。

赵正大用枪瞄准敌人开枪射击,很快子弹打光了,敌人见他没子弹了,叫嚣着围上来。赵正大抽出背上的大刀跳起来,朝着跑在最前面的敌人猛劈。电光石火间,前面的敌人还没回过神来,四个同伙倒地,吓得敌人赶紧转身朝山下跑,队伍一时乱作一团。这时,手抱机枪的敌人慌乱中被石头绊倒,赵正大一个箭步扑过去砍倒敌人,并顺势夺过机枪。“哒哒哒哒……”机枪左右横扫,弹壳乱飞,又倒下一片敌人尸体。但终因身陷重围、寡不敌众,赵正大壮烈牺牲。

此时,西山上的战斗更紧。叶云率部凭借有利地形打击从山下向上进攻的敌人,手榴弹爆炸声、枪声和呐喊声响成一片,敌人始终攻不上去。很快,敌人调来两挺机枪和数门迫击炮朝着制高点狂炸,叶部被压制。紧急关头,叶云果断命令,兵分两路,一路由副队长谢正雄带领,杀向西北掩护主力;一路由其带领向西南方向突围。

趁着敌人的炮击间隙,谢正雄一马当先,率领廖开全、孔金山等十五名战士冲下制高点,迅猛冲向敌群,迫使敌人的火力不能正常发挥。十六名勇士先用枪射击,再投掷手榴弹,不等敌人喘息,最后抽出大刀劈向敌人。敌人被这气势和猛烈的打击吓坏了,纷纷转身向山下逃去。

这当口,谢正雄等十六名勇士又迅速回到制高点,与随即追上来的敌军展开了殊死搏斗。敌军官见一时不能拿下制高点,不顾敌我短兵相接,下令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一起对着制高点狂轰。身负重伤的谢正雄艰难地扶着乱石撑起来的时候,他眼前敌我双方的尸体倒下一片,所带的十五名战士都已经牺牲,但主力已成功突围。这时,一群敌人又冲上制高点,见只有谢正雄一个人还活着,便一起向他围来,叫嚣着抓活的。谢正雄坐在地上,将身边仅有的四颗手榴弹绑在一起,待敌人围近时,拉燃导火索,与敌人同归于尽。

由于谢正雄等十六名战士吸引了大部分敌人的火力,叶云率领主力向西南方向突出重围。

战后,当地群众悄悄进入战场,含泪掩埋了赵正大、谢正雄等十七名战士的尸体。在掩埋过程中,发现一位年纪轻轻的小战士,全身血肉模糊,口中还紧紧地咬着敌人的耳朵,无不为之扼腕。

宽敞的荆襄古道,收割后的稻田,满山茂密的树木,星星点点的烟火,都不曾忘记赵正大、谢正雄、何成高、廖开全、孔金山等十七名勇士的英名。

解放后,当地群众将烈士尸骨一点一点地从坑中捡起来,集中安放在花子岭半山腰的一个稍微平坦的地方。用山石垒起一个简易的坟墓。他们把这墓叫花子岭烈士墓。方圆几十里的群众和师生都来这里凭吊、瞻仰。

1994年春,时任永盛中心小学校长钟守谱,组织永盛片区八所小学和教师捐资重修了花子岭烈士墓,并组织师生每逢清明节前来祭奠。这一活动得到了各级组织的关注和肯定,东宝区人民政府将该烈士墓列为革命教育基地。

由于花子岭烈士墓坐落在半山腰,山高林密,路陡难走,2009年,市民政局将半山腰的烈士墓迁到对面山的山顶(赵正大牺牲的地方)重修并立碑,依然称之为花子岭烈士墓,并修通了山下到墓地的水泥路,扩建了停车场,方便社会各界前来凭吊、瞻仰。

荆门市博物馆里的那把大刀下面的那两个小字,在我眼中慢慢大了起来。刀魂,一首英烈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不朽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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